北京有四大名医, 他们是: 萧龙友、汪逢春、孔伯华、施令墨。他们虽然都已故去。但他们精湛的医术. 高尚的医德, 至今仍为世人称道。这里仅对孔伯华的生平介绍如下。
孔伯华, 字繁棣, 原籍山东曲阜县, 生于1 8 8 5 年6 月5 日, 卒于1 9 5 5年11月23 日, 享年70 岁。得其家传,精于医学。
解放后, 历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二届全国委员会委员( 主席团成员)、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顾部、卫生部医学科学研究委员会委员、中华医学会中西医学术交流委员会副主任委员、北京中医学会顾问等职。
孔伯华2 6 岁( 1 9 1 0 年) 时来北京, 应聘任外城官医院医官。所谓官医院, 乃当时政府设立在南城香厂路唯一一所中医机构。
1 9 1 7 年初, 晋绥哄传流行鼠疫。据说, 沿村阖户, 递相传染, 大有一日千里之势。当时, 政府派遣晋绥防疫队, 延医备药, 如临大敌,由曹粪轩衔命前往, 临行约官医院医官参加。当时公推杨浩如、陈企董、陈伯雅三人参加, 孔伯华与张菊人二人为留守。
三人去后, 院中人简事繁, 每天忙得不亦乐乎。次年夏秋之交, 廊坊一带, 虎疫( 虎列拉) 又起。据孔先生说: “ 当时警察厅派余与杨浩如、张菊人、陈伯雅四人参加防治工作。临时防疫医疗队设在廊坊学校之内, 我们到达后, 也附驻于此, 奉命待诊。
当时疫情猖撅, 有病数日转筋而死者; 有朝病而夕死者。几乎家家有僵尸之痛, 室室有号泣之哀。本地有今夕聚首言欢, 明朝人鬼异域之谣, 真令人不寒而栗。但前来就诊的人, 寥寥无几, 因为他们还不能对我们完全信任。耳闻目睹村中之惨状, 心甚忧之。
遂与同仁共商对策, 决定留陈伯雅应邀出诊。余与菊人、浩如深入庄村, 沿户访问, 边作防治, 边作宣传, 不顾饥渴疲劳, 一心赴救。未数日, 群众见治疗能起效果, 确有挽救危亡之功, 蟠然改观, 表示极端信任。每至一户, 相率欢迎, 竞相求治, 因此,全活甚多。同时, 陈伯雅之应邀出诊亦应接不暇矣。以其单独担此巨任, 劳力劳心, 辛劳至极, 是以事毕不久, 即行逝世。曹粪轩诸人晋绥之行, 亦奏卓绩, 所以防疫会要求撰述疫病证治之法。于是大家分头编写了《传染病八种证治析疑》十卷引世” 。
自是以后, 孔伯华先生即辞去医官之职, 在京悬壶应诊, 投无不效, 名噪京师。上至达官显贵, 下至黎民百姓, 每日均来叩门求医而无些许闲暇。孔先生对邻里孤贫患者, 则倍切关心, 不但免收诊费, 而且经常解囊以助其药费疗养之资。这种崇高的医德, 远近称颂, 遐迩闻名。
自从海禁大开, 欧风东渐, 西医传入中国, 一些虚无主义者胡说什么中医医术既不科学, 理论又极荒谬, 简直一无是处, 引起了中医界的愤慨不平。双方在报刊上展开激烈论战, 以致喧嚣一时。1 9 2 9 年国民党政府任汪精卫为行政院长, 于当年2 月召开中央第一次卫生委员会议。当时最反对中医的余云帕等一伙, 抛出了一项“ 废止旧医以扫除医事卫生之障碍” 提案。其中胡说什么“ 旧医一日不除, 民众思想一日不变, 新医事业一日不能向上, 卫生行政一日不能进展” 等等谰言。该项荒谬提案居然被通过, 当政随即作出决议“取缔中医”。这立即激起了全国人民和中医药界的极大公愤。全国中医及中医药团体联合起来, 表示坚决抗议。各界代表聚集上海, 于3 月1 7 日召开临时大会。会议通过决议, 成立了全国医药团体联合会, 组织“ 联合赴京请愿团”。孔伯华先生当时为华北中医代表, 被推选为临时主席, 率领全团前往南京请愿, 据理力争, 激昂慷慨, 要求政府取消这项决议。由于中医中药有其深厚而又广博的根源, 在数千年中确有保障人民健康、昌盛民族蕃衍的伟大贡献.拥有全国亿万人民的真诚信仰和全力支持, 因而获得社会上公正舆论的极大支持。反动当局鉴于此种情势, 被迫收回成命,并同意成立国医馆。至此, 中医算是获得了些微的合法保障, 从而挽救了危在旦夕的祖国医学。
经过此番激烈斗争, 孔先生深探感到, 当务之急, 必须培养中医人才, 壮大中医队伍, 中医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。1930年, 先生与萧龙友合力创办了北平国医学院。所需经费大部分由先生从门诊收入中挪补开支。孔伯华与萧龙友亲自带领学生轮流实习。对待青年弟子爱护倍至, 如对诊门生常是到时留饭; 对外地之长年住宿者, 亦恒有之。先生一生, 既无恒产, 又无积蓄,逢年遇节, 必须靠向达仁堂、瑞轶祥、谦祥益等几家老店借贷, 加以维持。这一点是他的门人弟子都知道的。先生之仗义疏财、助人为乐的高尚品德, 令人肃然起敬。
“ 七· 七” 事变后5 年, 伪政权企图接管北平国医学院。他们假冒伪善, 软硬兼施, 威协利诱达2 年之久。最后, 萧、孔二老毅然割爱, 宁为玉碎, 不作瓦全, 遂于1 9 4 4 年逮予停办, 表现出高尚的民族气节。该学院办了15 年, 共毕业11班。第十二、十三班未至毕业,先生很痛心地发给了学院肄业证书, 并叮嘱如肯自学, 愿协助之, 以完成学业。学院先后共毕业学员70 0 余人, 分布在全国各地, 他们在医药卫生工作岗位上为人民服务, 多成为骨干人才。
先生不但精于医, 而且工于书法, 临证亲笔疏方, 病因脉治之医案书于前, “ 君臣佐使” 之药味列于后, 字体清秀俊逸, 笔势潇洒。“ 五册” 运动之后, 先生热心爱国, 为了抵制日货, 曾创制了一种“宝丹”药。这种药芳香化浊, 去秽避疫, 止吐止痛, 效力高于日本宝丹及一般避瘟散等。当时在前门外大栅栏达仁堂寄售, 颇受欢迎。为了预防感冒, 孔先生又曾研制了一种“清灵甘露茶”,常年施送, 对于防治感冒、预防中暑, 均有一定效果, 颇为广大劳动人民所称颂。此外还有一种治妇科病的丸药和几种治外科病的药膏, 也是常年施送。
先生尝说:“古今之人, 素质不同, 故古方今病不相能也。疗病必须自为家法, 古方照脱, 十不效一, 职是故耳。” 这体现了先生不是主张不用古方, 而是主张不能原封不动地照搬古方, 这是先生一贯的师古而不泥古的治学态度和医疗作风。
1 9 5 2 年, 孔伯华在西郊玉泉山受到毛主席接见之后, 曾上书陈情, 云: “医之作也, 求百病之本, 执技精良, 方能拯济疾苦,故宜首重培养人才。中西医体系两异, 其理法说教虽有不同, 皆以治人之疾病为目的, 其用心并无二致, 取长补短, 合一炉而冶之, 必将有所创新, 提高而跃进。” 又有“今欣逢毛主席洞察其旨,使祖国医学这一备受摧残、苟延残喘之数千年中华民族最丰富的文化遗产, 得到发扬, 幸何如之! 愿尽绵薄, 努力发掘, 以期臻于至善, 使对全人类之健康, 兹握是依。”
先生曾多次受到周总理的接见, 先生对中央首长的医疗保健工作, 多所建树, 常受到周总理当面表扬: “孔老不高谈空理,务求实干。” 一九五二年总理接见先生时拍下的珍贵照片, 已在总理之纪念展览中展出。
先生以诊务过忙, 济人事殷, 著述无暇, 不能将一生积累之经验心得, 加以系统总结, 笔之于书, 公诸于世, 献给人民, 而引以为憾。故晚年常夜阑执笔, 撰论达旦。所有遗稿如《脏象发微》《时斋医话》《中风》《痢疾》等, 今已整理出版。
1 9 5 5 年3 月10 日, 孔伯华先生在出诊途中, 突然出现腹病寒战, 但仍一心以病人为重, 强忍坚持将六家诊毕, 方回寓所休息治疗。孰料从此病倒在床, 时轻时重。当是时也, 犹自以病人为念, 常曰: “病愈即速应诊。” 至11月23 日, 体气大虚, 自知不起, 唯仍以行医50年, 虽然人民大众, 国家领导, 给予了极大荣誉, 但因平日累于诊务, 未能完成总结毕生之经验心得, 为人民略尽微力之夙愿, 耿耿于怀。所以临终遗嘱: “儿孙弟子, 凡从我学业者, 以后要各尽全力, 为人民很好服务, 以承我未竟之志。”溢然与世长辞。
先生一生为了振兴祖国医学事业, 为了人民健康, 鞠躬尽瘁。他的崇高精神和品德, 永远值得我们学习。
为纪念孔伯华先生, 已于1 9 9 3 年3 月4 日成立了孔伯华研究会, 其宗旨为继承、发扬孔伯华先生医学学术思想和经验, 丰富祖国传统中医药文化内容, 团结广大医药工作者, 运用现代科技手段, 挖掘名老中医宝贵经验, 为实现中医药由科研向生产力的转化, 同弘扬民族传统中医药文化贡献力量。